逐風人之地

寒風蕭瑟北境孤，疾風英靈未酬鳴；撥雲見月何意兆，風暴臨前霎安寧；

白衣少帥急劃策，只望餘生保周氏；千難萬險困賢心，周嵐一語驚其志；

黑盔黑甲雙陌刀，黑衣疾風莫匹敵；戰意滔天無歸出，身魂泯滅無怨尤；

冷冽狂風吹拂著寂靜的北境大地，那蕭蕭之聲彷彿是戰死的軍士們，對於世間最後的留念，

反之此時的迦鳴城內，燈火通明、人聲鼎沸，疾風軍的後勤部隊正按命令將各式各樣的補給、裝備送往各部隊中，

周嵐站在城主府前，看著行色匆匆、爭分奪秒的軍事們，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...

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綻放的明月，凝視一會後，喃喃說道，

『北風疾冽...一夕撥雲見月...上天你也在提醒...這是暴風雨前...最後的寧靜嗎.....』

金多賢腳步虛浮的走出城主府，強迫著自己打起精神，並捏著已然發酸的眉頭，

走至周老身邊站定，看著高懸的明月，輕聲說道，

『周老...後勤補給皆已發放完畢...還有其他新的命令嗎...』

周嵐看著滿臉疲憊的金多賢，心疼地用手輕拍著她的頭，

『多賢阿...辛苦妳了...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...北境之戰...我們的任務...已經結束了...』

金多賢迷茫的看著眼前忙碌的人群，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...累積至今的辛酸使得眼眶湧現點點晶瑩...

回想起這場戰役，金多賢從初期運籌帷幄、瀟灑定策，發展到後來，疲於奔命、處處被掣肘，

又想起周子瑜的變化...金多賢不禁哽咽道，

『周老...我覺得自己好沒用...我什麼都幫不上忙...反而次次需要子瑜出手幫助...連如今...子瑜變化如此...我卻只能遠遠看著...我真是...』

看著喪失鬥志、泫然欲泣的金多賢，周嵐無奈的搖了搖頭，接著開口說道，

『多賢阿...還記得為師在我倆相遇之時...跟妳說了什麼嗎...』

金多賢愣愣地看著周嵐，思緒回到十數年前，微微點了點頭，接著說道，

『為謀者...當直面萬難...靈活幻化...最重要的...一顆永不退縮的心...』

周嵐轉過身面對著金多賢，堅毅的眼神凝視著她，

『多賢...我於周家為師如此多年...看過多少形形色色的天才...但...妳知道為什麼收妳為弟子嗎?』

金多賢茫然地搖了搖頭，此疑問在她內心亦困惑至今，周嵐曾經授業的學生之中，自己並不是最出類拔萃的，比自己優秀的比比皆是，

但周嵐卻獨排眾議收自己為弟子，當時的自己並未多想，甚至暗地裡以為是周子瑜在背後推動...

看著金多賢一臉茫然，周嵐露出寵溺的微笑，

『呵呵...我懂妳在想什麼...我收妳為弟子完全是我自己的意志...與小瑜無太大相關...她只是讓我起了個念頭而已...』

此時，周嵐望向遠方，回憶起當時與周子瑜的對話...

那時的周子瑜已修習一段時間的冰心訣，終於開始能收斂殺意，自己總算能與其進行長時間的交流...

『子瑜曾與我說過...優秀的謀士並不是取決於在戰役中使用多少奇策、打了多少勝仗，而是取決於在面對逆境時，能不能冷靜應對，並從中找到轉機...而妳...多賢...』

周嵐轉過頭凝視著金多賢說道，

『我從那時開始關注妳...在奇思妙策方面...妳不是最強...在排兵佈陣...妳也不是最頂尖，但...妳最強的卻是意志...那永不放棄的精神...在這場戰役妳做得很好...不要妄自菲薄...因為有妳在...子瑜才敢執行那麼多次的冒險行動...因為有妳...北境才未徹底失控...也因為妳在...子瑜這才安心的前往...她該步入的命運.....』

周嵐的言語使得金多賢原本茫然的眼神逐漸轉為炙熱，用力了擦了擦眼眸，對著周嵐深深地鞠躬，

『周老謝謝您...謝謝您點醒了我...』

金多賢抬起身與周嵐對視，周嵐滿意的點了點頭，他從對方的眼裡再次看到了火花，

面對著周嵐的笑容，金多賢也終於露出久違的微笑，恢復狀態的金多賢這時也想起一個問題，

『對了周老，子瑜方才留給我們的信寫了些什麼？』

見金多賢提到周子瑜，周嵐先是沉默了半晌，複雜的眼神望向遠方說道，

『多賢...等下所提之事...只入妳耳...切記...至少...等小瑜真正的行動展開方可告知...』

見周嵐如此鄭重的提醒自己，金多賢內心疑惑道：連彩瑛、小殺、小滅及小凝都不可說？但還是連忙應聲道，

『多賢記住了...只入我耳，不出我口！』

見金多賢答應，周嵐緩緩的道出周子瑜信中的內容，

『第一件事與潛龍有關...主要基調不變...只是細節上有些許修改...雖然我們已提前啟動，但小瑜仍然要求這部分須加快執行，她想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將計畫完成...』

金多賢不禁按摩著太陽穴，說真的對於目前潛龍計畫執行的速度自己已經覺得夠快了...

『居然還需要加快...可是我們人都還在北境...光憑各地的負責人也望洋興嘆阿...』

周嵐點了點頭，接著嘆了口氣說道，

『唉...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...也是因為這件事...才會要求潛龍需加快執行...』

金多賢看著露出複雜神情的周嵐，內心不禁疑惑，到底是什麼樣的事可以讓周老顯露出如此神情...

『小瑜命令筱雲領著彩瑛、小滅、小殺，還有剩餘的疾滅、疾殺、疾閃軍士回轉帝都協助潛龍事務...並同時針對此次出手的家族、江湖勢力...施予毀滅性的打擊...這...則是小瑜列出的清單...』

接過周嵐手中的紙，看著上方密密麻麻的名單，縱使金多賢縱橫多年戰場，也不禁感到驚懼...這可是捅破天的行動阿...

『嘶...子瑜真的要這麼做!!這也太....難怪子瑜要我們加快腳步...若這行動開始...我們想必將遭到血腥的報復...但...時間還是太緊迫了阿...』

周嵐沉默了半晌，金多賢亦察覺周嵐的異狀，回頭望去驚訝的發現，

兩行淚水順著周嵐的臉滑落，接著周嵐哽咽地說道，

『這...就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...最重要的時間...小瑜信中僅說...就交給她吧....』

金多賢愣愣地看著周嵐，不可置信的問道，

『就...就這樣...子瑜沒有說她要怎麼做嗎...或...或是我們這邊要怎麼配合？』

周嵐神情痛苦的搖了搖頭，聲音顫抖的說道，

『信中未提....但...我大概猜出來小瑜的打算...她將率所有疾風軍與草原軍周旋...讓草原軍與國內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...使北境戰役侷限在我們與草原軍之間...再加上我們已封鎖北境...這讓帝都那些敵人仍不明瞭北境的情況...這期間的時間差就是我們的機會...但...我仍猜不透...小瑜的最後一步...到底是...』

金多賢思索著周嵐的話，臉色漸漸凝重，周子瑜所留下輕描淡寫之語，執行起來就如同走鋼絲般，一旦踏錯一步便如入深淵...

『這...也太冒險了...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？其他方向的援兵呢？』

周嵐再次搖了搖頭，深深地嘆了口氣，

『...從一開始兩關的陷落、疾風軍的遇襲皆不斷地把小瑜往絕路上逼進...但在小瑜和妳的奮力應對下...總算將局面僵持住...但偏偏...惜兒的犧牲...導致原本維繫好的局面全面崩塌...此時小瑜殺意已經失控...殺意將不斷的侵蝕她的內心...至此...小瑜...疾風軍...周家...再無退路...至於援兵...我想她們已經盡全力向這裡趕來...但...太遲了...』

金多賢如同失了魂般跌坐在階梯上，無助的喃喃道，

『周老...子瑜她...真的沒任何辦法救她了嗎...真的只能看著子瑜走向末路嗎...』

周嵐苦澀地搖了搖頭，

『若是在爆發之初...小南在的話...或者是當年的朴醫者...但如今...一切都來不及了......』

面對如此無力的局勢，周嵐和金多賢沉默了，周子瑜目前所規劃的一切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，確實是最適當的辦法了，雖然喪失所有...但至少保住了希望...

但...周子瑜自己的命運...卻無人能下定論...連周子瑜自己...都無能為力...

－－－

疾風營帥帳前，周子瑜雙手反握在後，凝視著皎潔的明月，眉頭緊鎖，

「撥雲見日...上天你是想跟我說...珍惜最後的寧靜嗎....」

周壹自遠方快步走來，對著周子瑜稟報道，

『大帥，所有裝備補給皆已完成，弟兄們已正向校場集結，校場的準備也已完成。』

周子瑜微微的點了點頭，接著問道，

「你...那邊準備的如何....」

周壹稍微遲疑半晌，才接著稟報道，

『...稟大帥，所有器械皆已拖出城外，相關人員皆已集結完畢....』

「恩...很好...周壹你先行出發...讓疾闇配合你一路偵查...切莫讓人發現了蹤跡...到時...看我信號...」

語畢，周子瑜拍了拍周壹的肩膀，接著向著校場方向走去，臨行前輕聲說道，

「這次成敗就取決與你...記住...別心軟...」

看著遠去的周子瑜，周壹用力地鞠躬，雙拳因過度緊握而顫抖著....

周壹抬起身來望著周子瑜逐漸模糊的身影，努力地對抗即將湧出的情緒...喃喃的哽咽道，

『大帥...保重...周壹...定不負妳所求...』

－－－

就在周嵐與金多賢沉默地看著城裡的一切時，突然傳來陣陣低沉的號角聲，

金多賢露出驚駭的神情，不可置信的轉頭向周老問道，

『集結號！怎麼會是這時候？情勢真的這麼緊急了嗎？』

周嵐看著隨著集結號的響起，疾風軍軍士開始湧向城外的校場，周嵐震驚地看著眾軍士的穿著，愣了半晌後說道，

『黑盔黑甲雙陌刀...黑衣疾風莫匹敵...戰意滔天無歸出，毀身滅魂...無怨尤....』

『周老？』

周嵐悵然的喃喃說道，

『無歸戰法...居然是無歸戰法...唉...多賢...招集所有人前往校場吧...經此一役...一切都將成為絕響...』

～待續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