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風人之地

輕輕地將脖子上的吊墜拿起，看著照片裡相互擁抱的兩人，周子瑜露出惆悵的笑容，不禁在名井南的臉上摩娑著，自言自語道，

 

「...在這陰詭地獄裡...也只有看著妳...才能感到片刻心安...但是...隨著計劃的推進...我也離妳越來越遠了...」

 

凝視著照片一段時間，直到敲門聲打破辦公室中的氛圍，

 

周子瑜望向門口，接著將吊墜重新放回衣內，迅速擦拭眼角，

 

「進來吧...」

 

看到進來之人，周子瑜不禁露出微笑，

 

「悠悠姊～妳來啦，有什麼事嗎？是上次的事有眉目了？」

 

看著周子瑜此時的表情，悠悠不禁暗嘆口氣，方才在門外已透過百葉窗將周子瑜的神情變化收盡眼底，

 

看著如今笑臉盈盈的周子瑜，內心隱隱有些抽痛，

 

自從她回來後，每次面對她，內心那股愧疚感總是縈繞心頭，折磨著自己...

 

而夜晚夢迴之際，數年前與周子瑜深談那夜情景，總是讓自己半夜驚醒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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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年前，周氏集團總部，悠悠緩步穿越吵雜的辦公區，朝著最深處的辦公室走去，

 

沿路感受到的，不是因為工作忙碌所造成的紛亂，而是議論紛紛、人心浮動的氛圍...

 

各個角落總有人三五成群咬著耳朵，有的低聲爭執，有的滿臉憂愁搖著頭，有的...則靜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，冷眼看著眾人...

 

看著氣氛變至如此，悠悠也不禁嘆了口氣，雖然她身為高階主管，但卻對此時發生的事情...無能為力...

 

走到門口輕敲了門，在得到應允後，悠悠隨即進入辦公室，

 

『周然董事長，我來了，您找我有什麼事嗎？』

 

看著眼前的老人，即周子瑜稱之為周伯之人，滿頭花髮、面容疲累，瞇著的眼睛旁佈滿著密集地紋路，此時正專心地瀏覽著文件，對於悠悠的靠近毫無回應，方才應答聲彷彿僅是習慣使然，

 

悠悠靜靜地站立桌前，內心感到心酸，距離集團掌舵者逝去也才幾個月，但眼前這扛下一切重擔之人...卻彷彿度過了數年...

 

如今的集團，主心骨驟然離去，接班者不明，人心如流沙，再加上內、外部有心之人蠢蠢欲動，若不是眼前這個老人，公司也許早已分崩離析了吧...

 

一段時間後，周然在文件上簽了名，揉了揉酸澀的眼睛，這才注意到站在眼前戰力許久的悠悠，

 

『阿！悠悠阿～什麼時候站在這的，怎麼不叫我一聲呢！』

 

看著眼前憔悴的老人，悠悠拿起桌上的眼藥水，走到周然身旁，

 

『哼～你一旦專注在事情上，縱使外面打雷也拉不回你好嗎？來~頭抬起來~』

 

周然閉上眼睛感受著眼藥水滋潤著眼睛，聽到悠悠的吐槽不禁苦笑著，

 

『妳啊～還真是不留情面阿～呵呵...』

 

悠悠輕輕地揉著周伯的太陽穴，輕聲說道，

 

『你都一把年紀了...該休息還是得休息阿...我知道你對公司的感情...但若先倒下了...公司...也完了...』

 

周然深深地嘆了口氣，無奈地搖了搖頭，

 

『唉...我也是身不由己啊...環顧整個公司...能與她及她背後對抗的...有嗎...』

 

『不是有幾個能力很好的副總和主任嗎...讓他們來...』

 

『那幾個人啊...不行啊...能力是夠...但缺人和阿...』

 

周然緩緩地站了起來，佝僂地站在窗前，望著熙熙攘攘地街道，

 

『他們幾個確實是數一數二地精英...但卻不是大家打從心裡認可的人...在人脈的經營上...差太多了...我們需要的...是掌旗者...把原本對於集團...對周董事長的崇敬之心...重新凝聚起來的人...』

 

悠悠此時頓時想起什麼，但搖了搖頭將方才出現的想法置之腦後，

 

『但...不是還有周伯你嗎...你出來的話...』

 

『不...我不行的...』

 

周然搖了搖頭，接著轉身過來，

 

『悠悠...妳忘了我本就是待退之人嗎...我能支撐目前的危局...也僅僅賣了過去的老面子...但還是不夠...我能用過去的情誼暫時地請他們幫忙...但之後呢...隨著對抗加劇...他們還會願意嗎...他們最後也會如中立派那般...觀看著誰能存活到最後吧...』

 

周伯緩緩地坐回椅子上，微微地喘了口氣，

 

『呼...再者...妳覺得...我還有心力和體力與她對抗嗎...』

 

悠悠沉默地看著似乎又衰老了些的周然，兩人就這樣互視了半晌，最後悠悠嘆了口氣，

 

『唉...你說吧...你要我做什麼...你...應該不只是想和我說這些吧...』

 

周然收斂了笑容，微微地點了點頭，但原本即將說出的話語，卻停滯在微微抽蓄的嘴角旁，

 

周然低下頭，滿臉充斥著掙扎的神情，但隨即雙手握緊，緩緩抬起頭看向悠悠，

 

『悠悠...我希望...妳...妳能...將她...帶回來...』

 

隨著聽清周然斷斷續續地話語，悠悠臉色逐漸沉了下來，手顫抖地指向周伯，冷聲地說道，

 

『你...你...瘋了嗎！你...居然要這時候要她回來！你是想害死她嗎！』

 

聽著悠悠歇斯底里地質問，周然低下頭沉默不語，

 

看著如此模樣的周然，悠悠更是怒氣叢生，就當她準備宣洩那即將溢滿的怒氣時，周然緩緩抬起頭來，

 

而看著周然此時的模樣，悠悠那原本如脫韁野馬般的憤怒嘎然而止...愣愣地看著他...

 

此時周然的臉上已充滿了淚水，渾身哆嗦地低吼道，

 

『我知道...我知道...我知道阿！但我已經毫無辦法了！我已站在懸崖邊了...妳知道有多少人已經遠離我們了嗎...雖然他們沒有轉而支持她...但顯而易見...越來越多人覺得我們沒希望了阿！』

 

說到此時，聲音突然停滯，整個辦公室只剩下哽咽之聲，

 

稍微緩口氣後，周然繼續說道，

 

『妳知道嗎...多少人勸過我...就算公司交到她手中...也許不會變得更糟...哈哈哈...聽到這些話...悠悠妳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！是悲涼阿！是可悲阿！她和她背後的那些人是什麼德性...我會不知嗎？老董...我還有一些老傢伙們都知道...只是阿...我們這些人...都人老言微啦...』

 

『但...但...縱使情勢真的如你所說...也不能就讓她來面對阿...她已經遠離了這麼久...真的...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...』

 

周然緩緩地搖了搖頭，深深地嘆了口氣...

 

『悠悠阿...我也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...我把她當孫女在疼的...妳覺得我真的願意讓她此時回來嗎...不...要是有所選擇...我也不願意阿...』

 

『那...為何你...』

 

『唉...因為...這是老董...她已離開的爺爺...臨終前親口吩咐的...』

 

悠悠不禁摀住嘴，震驚地看著周然，許久說不出話，

 

半晌後，悠悠語帶顫抖地說道，

 

『...你...你說的...是真的嗎...真的是老董...他...但...』

 

『我知道妳不敢相信...但這是真的...老董臨終前意識還清醒時曾把我叫過去…特別囑咐…』

 

周然從公事包中拿出一本褐色冊子，手輕輕的在上頭撫摸著，

 

『在最後一次見面時...老董將這本冊子交給了我...並囑咐我務必將她勸回來...並說只要將這本冊子交給她...她一定會回來的...』

 

接著周然將褐色冊子放在悠悠面前，並靜靜地看著她，

 

『周伯…這是什麼意思…』

 

雖然悠悠不明所以地問著，但她眼神裡一閃而逝的憤恨卻被周然觀察到，雖然心有不忍，但此時已不是顧及這方面的時候了…

 

『我想…妳已經知道我要妳做的事了…我希望…妳將這本冊子交給她…並…勸她回來…』

 

聽到周然的請求，悠悠臉色一沉，眼神轉而冷漠，沉默著凝視著他，而周伯也靜靜地與她互視著，

 

兩人互視著一段時間後，悠悠率先打破沉默，

 

『周伯…首先…為什麼找我…為什麼不是你…』

 

『…我已經見過她了…她抵抗的很激烈…』

 

『那你又怎麼會認為我去她就會乖乖接受！』

 

『…因為妳不一樣…妳和她…亦師亦友…又情同姊妹…再加上妳面前的冊子…我相信她會從妳手中收下…』

 

『那你有沒有想過我！一旦我去了…就代表我背叛了她！就代表我將親手推她入地獄！不管成功與否…我和她…這輩子就再也回不去了！』

 

此時的悠悠面色潮紅，呼吸急促，全身微微地顫抖，看著她如此模樣，周然心如刀割，但事到如今，也只能繼續往下走了...

 

『唉…悠悠阿…妳說的我都知道…但…我已經沒有選擇了…我只能…拜託妳了…』

 

彷彿是回想到與老董最後一次見面，周然再次低下頭，默默地啜泣著...

 

看著如此模樣的周然，悠悠此時也冷靜下來，內心充滿酸澀...

 

她記憶中的他，是睿智又堅強的，但...這次短短的會面中...居然看到他情緒如此劇烈波動...

 

這幾個月艱難的支撐，也將他僅存的心力耗盡了...

 

悠悠深深地嘆了口氣，接著蹲在周然面前，

 

『唉...罷了...我答應你...去找她...看著你這樣...我也很心疼...給我點時間吧...』

 

說完，悠悠拿起褐色冊子，轉身離開辦公室...

 

『周伯...你犧牲得夠多了...接下來...輪到我了...』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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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悠...悠...悠悠…悠悠歐逆！!」

 

隨著周子瑜的呼喊聲，悠悠從回憶中被喚回現實，

 

看著悠悠迷茫的模樣，周子瑜不禁笑道，

 

「歐膩在想什麼啊～魂都不見了～」

 

悠悠苦笑的搖了搖頭，隨意說道，

 

『沒什麼…只是想起一些過去的事…』

 

周子瑜愣了一下，原本轉動的筆也掉落桌上，接著苦笑著將筆撿起，

 

「這樣啊…對了！之前麻煩妳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？」

 

看周子瑜避開話題，悠悠不禁鬆了口氣，方才也只是不小心脫口而出，

 

『關於妳要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，湊崎紗夏所找的廠商果然都有那個集團的影子，看來她背後的人是打算一點一點蠶食掉集團的業務…不過…子瑜妳是怎麼知道有問題的？』

 

「我也是無意間發覺的，我在外面歷練時，剛好有與裡面一家公司交過手，所以特別研究過那家公司…只是…」

 

看著周子瑜沉思的模樣，悠悠不禁問道，

 

『只是…什麼？有什麼讓妳在意的嗎？』

 

周子瑜點了點頭，

 

「恩…規模如此大的計劃…卻又啟用大量非集團體系的公司…如此堂而皇之的作法...怎麼想都不正常…除非她覺得...會議中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擋她了…」

 

『子瑜妳是說…她已經有把握拿到半數以上的票？』

 

「恩…不過也許她想像得太樂觀了…或者…把我想得太不堪了…呵呵」

 

看著周子瑜露出譏諷的微笑，悠悠掰起手指數著，

 

『出席會議共二十一人，除去周伯、妳、她沒有投票權，剩下六位副總、十二位主任中，已經有十五位確定分屬陣營，而餘下三位卻從沒表態過…』

 

「不…那三位裡有一位湊崎紗夏的人…」

 

看著悠悠驚訝的神情，眼神帶著疑問，周子瑜聳聳肩說道，

 

「不是我故意不跟妳說…只是我也是最近才確定…至於剩下二位嘛…」

 

周子瑜手指敲擊著桌面，凝視著桌上的資料，嘴角微微翹起，

 

「看來是我出馬的時候了…」

 

～待續～